微光

雨過之後，泥濘的石頭路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坑，裡頭有新生命誕生，我納悶地抓抓頭，「小蝌蚪到底是從那裡冒出來的？」接著，起身跑回家大聲嚷嚷，「阿公，給我一個保特瓶。」「阿係要衝啥？」「我要抓蝌蚪，快點快點，等一下就跑走了。」我喜歡雨天，喜歡雨天過後泥濘的道路，有蝌蚪，還有爛泥巴。

「阿媽，我的皮皮咧？」「昨天下雨跑出去就沒回來了。」我哭著還大聲對阿媽說「妳都沒有把我的皮皮顧好啦，妳明明就說我去上課妳會幫我照顧皮皮，怎麼讓牠不見了啦。」「皮皮可能是跑出去玩啦，說不定等一下就回來了。」「我不管啦，一定是阿媽把牠藏起來，皮皮才不會自己跑出去，都是阿媽啦！」我不喜歡雨天，因為我的皮皮在雨天不見了。

池塘裡只剩下孔雀魚和水草，蝌蚪去了那裡？什麼時候走的？誰帶走的？籠子裡只剩下斷掉的狗鍊還有沒喝完的水，皮皮去了那裡？是誰偷偷帶走了？蝌蚪什麼時候會回來？會回來嗎？皮皮呢？皮皮一定知道我想牠，說不定牠只是忘記回家的路，等牠回來，我一定要幫牠掛狗牌，這樣萬一不見就找得回來了。

蝌蚪不會回來了，因為阿公說牠們長大就變成青蛙跳走了，然後找一個地方展開新生活。「阿公，那人家的皮皮怎麼沒有回來，牠也變成青蛙跳走了嗎？皮皮是不是不要我了？」「乖孫女，皮皮不會變青蛙，牠不會跳走，只是走丟了，說不定明天就會回來了。」後來，蝌蚪再也沒回到池塘，皮皮也沒再回到籠子裡，在同一個雨天，蝌蚪出現的時候，皮皮走丟了。天真的孩子，終究是得長大的，就像蝌蚪會變青蛙，童年的記憶淡了，隨著時間的腳步。

當我想起那個雨天的蝌蚪，還有不知道是否還活著的皮皮，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，儘管自己真的失去了些什麼，但也的的確確擁有了些什麼，那怕只是曾經，也該滿足了。